“姐，你甭替我操心了，我自己已經找好房子了。”妹妹回頭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後的那兩位中介。

“看好了？房東怎麽樣？鄰居怎麽樣？關鍵是風水怎麽樣？”女顧客拉著妹妹問道，問完又擡手朝上指了一下，“剛才小董帶我看了這一棟的一套小面積，我看著不錯，要不讓他帶咱們再上去看看，你比較一下？”

“我看就沒有這個必要了。”妹妹說話的時候看了一眼初九，眼神裏滿是厭惡和不屑。

白徹見狀也跟著上下打量了初九一番，隨後湊到初九耳邊低聲問道：“老董，你是不是和這個妹子有什麽感情糾葛？”

“滾，你腦洞怎麽那麽大呢？”初九拍了他腦門一下，怒道。

“你不是還沒簽合同呢？多看看比較一下唄！”女客戶還在勸妹妹去看看初九推薦的房子。

“不看了，要看也不看這人介紹的房子，”妹妹朝初九飛了一記白眼，這不是那位欺負女孩子的渣男嗎？

“你幹嘛？你認識人家？”女客戶對於妹妹的舉動很惱火，這也太沒禮貌了吧！

“不認識！”妹妹撇撇嘴，隨後轉身朝那兩名中介道：“今天算了，不看了，就剛才那套挺好的，咱們現在去簽合同吧？”

“……”女客戶抿了抿嘴，一副不悅的樣子。

妹妹趕緊上前摟住姐姐的肩膀：“姐，真的不用管我，我都看好了，而且這個房東是同意我帶著大虎小豹一起住進去的，你找的這房子你還沒問吧？你得知道現在的房東十有八九都不答應租房子的人養貓，更別說還養兩只！”

“……”女客戶看了初九一眼，之前她確實沒有讓初九幫忙問房東可不可以養貓。

“行了，我去簽合同了，你昨天不是說今天要去練瑜伽嗎？快去吧，真的不用為我擔心！”妹妹說完就示意身後的兩位中介，三人快步離開了。

“你還沒告訴我，你打算租的房子在哪個小區呢……”女客戶看著妹妹的背影，滿臉無奈。

“那個，今天真不好意思，讓你白跑了一趟……我這妹妹，本來特別老實特別聽話，最近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女客戶抱歉地對初九說。

“家長經常盲目地關心照顧孩子，並且多半是以自己的意志為中心，當孩子們某一刻突然意識到自己獨立處理問題更有成就感的時候，便會不自覺地與強加在自己身上的過度關照進行各種形式的對抗，這就是從家長角度感覺到的逆反……”站在初九身邊的白徹推了推眼鏡突然開口，少頃又加了一句：“這裏說的家長，除了同一個家族長輩，也可以指平輩年紀稍長的人……”

初九仰頭深吸了一口氣：“……”又來了。

女客戶卻被白徹說的雲山霧罩目瞪口呆，雖然有一多半沒有聽的太懂，可好像就是那麽個意思，不知道怎麽接話的她只得用力點頭表示自己聽懂了。

原地恍惚了一會兒，女客戶看了一眼手表：“那我先走了，今天真是不好意思！”

初九給她一個職業的微笑：“沒關系的，都是我們的工作！”

“哎，老董。”看著女客戶走遠，白徹突然伸手拉了拉出初九的袖子。

“你幹嘛？”初九一臉厭惡地甩開他的手，這人形白澤除了嘴大，怎麽還毛手毛腳的？

“剛才有妖氣哦……”白徹眨眨眼道。

“妖氣？哪裏？”初九趕忙環顧四周。

“剛才，在那些人身上。”白徹慢條斯理地說。

“哪些人？你他媽一次給我把話說清楚！”初九急了，這麽重要的事情現在才說？他一把拉住白徹的衣領，一個用力就把他提了起來。

“就剛才那幾個人……客戶姐妹……還有那倆中介……”白徹比初九矮小半頭，初九一提溜他雙腳都離地了。

“有妖氣你不早說？”

“可是他們都是人不是妖啊，再說，我覺得應該先用科學的方法解答一下女客戶的困惑比較重要……哎呦……放手啊，不行了……”白徹的臉都憋紅了。

初九看他是真的難受，便把手放了下來，白徹雙腳剛剛沾地，還沒站穩就被初九一腳踹了老遠：“瞎比比有癮啊？不記得自己是幹什麽吃的了？”

踹走白徹，初九拔腿就朝女客戶追過去，他必須搞清楚，她身上怎麽會有妖氣？

初九緊跑了幾步，追出了小區的門，這才看到女客戶正在邊走邊打電話，已經走到了馬路邊上。

他剛要追過去，就見一輛紅色cooper停在女客戶身邊，女客戶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進去。車子便瞬間匯進了主幹道的滾滾車流中。

雖然隔著十幾米的距離，初九卻好像在女客戶拉開門的一瞬間感受到了來自駕駛位的目光註視。而且，那種在某人身上感受過的熟悉的氣息在這個時候又出現了。

“老董……”白徹一瘸一拐地從從小區裏跟過來，“剛才那輛紅色的車上，有妖啊！”

O(∩_∩)O

春生用了三天的時間才把那幾百張家譜照片的順序給大體捋出來。

初九不去中介上班的時候，除了在廚房給春生做飯，就是打著假意關心春生工作累不累的幌子跑去監督春生的工作進度。

“這些你有多少不懂的？”春生指著被那些幾乎鋪滿整間屋子地板的照片問半個小時以內第三次來送點心的初九。

“沒多少……”初九端著一盤牛舌酥搖搖頭，“不，我是說沒多少看懂的……”

“想看懂嗎？”

“當然了，要不找你幹嘛？”初九嘀咕道。

“想看懂就別老來給我搗亂，有這功夫你還不如去前面書肆找本書看！”春生滿臉不快道。

“你說這個人，我對他是不是無微不至？他怎麽就不領情呢？”初九悻悻地端著牛舌酥從春生房裏退出來，問坐在院裏小木凳上捧著一本書正在看的白徹。

初九瞄了一眼白徹手中那本書的封面，笛卡爾：《談談方法》。

白徹從書裏擡起眼睛，伸手抓了一塊牛舌酥塞進嘴裏，又用手背推了推眼鏡……

糟糕，怎麽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白徹：“牛舌酥不錯，你自己做的？……不過你要知道……”

要不是手裏還端著盤子，初九絕對會第一時間捂上自己的耳朵。

“不過你要知道……”白徹把嘴裏的牛舌酥咽下去，“同樣的東西吃的次數太多就會吃膩，同樣的感覺也是，你總是對一個人好，他慢慢地就習以為常了，他會因此而麻木，會逐漸忽略掉你的付出，無視你的存在……”

初九：“……”早知道就不問你了，好端端的又被灌輸了一頓歪理邪說，簡直無妄之災！

“哎……慕老板不吃你給我吃啊！別拿走啊！你去哪兒？”白徹沖初九喊道。

“老子要去書肆裏看書！漲姿勢！”初九頭也不回。

《甲骨文古今釋義》、《商周金文》、《漢字演變》、《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

白徹在書肆某個角落裏找到初九的時候，發現他面前的小桌面上被擺了厚厚的一摞書。他腳邊還伏著一只奶牛花紋的貓！

“餵，醒醒，別睡了！”白徹坐到初九旁邊推了推他，“你的牛舌酥都被我吃完啦！”

“……”奶牛貓被驚醒跳開了，初九竟然毫無反應。

白徹翻翻眼睛，這大哥是多缺覺啊，“醒醒啊，”他不折不撓地又推了推初九，“慕老板找你呢！”

不知道是不是聽見了慕老板這三個字，初九刷地一下擡起了頭，“在哪兒呢？”

白徹趕緊伸手，把被他壓在臉下面的一本書抽了出來，順手指了指半空中：“你的口水都快滴到書上了，你就沒感覺慕老板幽怨的眼神在你背後盯著你？”

“滾！姓慕的又不是鬼！” 初九大聲道，此時的他已經朝白徹擡起了手，突然發現左右都有人在盯著他，還有好幾部手機的鏡頭已經對準了他，這才趕緊把手收了回來，轉身朝向桌子，低聲威脅白扯道：“以後要是再敢跟老子開玩笑，我真就不客氣了！”

白徹：“……”真的好怕怕……

“我睡了多久？”初九看了眼手表，揉了揉自己被壓麻的胳膊。

“一個來小時……”白徹把那本被初九壓過的書小心翼翼地恢覆了原狀，放到了初九面前那一摞書的上面。

“奇怪，怎麽店員沒來提醒我？”初九所坐的座位是紅色的，被稱為“愛心專座”，是專為那些需要“刻苦”學習的讀者設置的，不同於那些綠色、藍色、黃色的座位，這些紅色座位位於在書肆最僻靜的角落裏，在紅色的座位上讀書，除了可以享受無比安靜的氛圍之外，還有店員的善意提醒——店員會每隔半小時左右的時間過來巡視，看到有客人在睡覺便會溫和地叫醒，提醒客人抓緊時間學習。

“都在前面開會呢！”白徹伸手指了指店門口的方向。

初九歪了歪頭，從好幾排書架的縫隙裏看過去，只見如意正在和兩名白班的男店員說著什麽，幾個人均是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

搞什麽鬼？

如意像是感受到了初九的目光，往這邊望了一下，又和那兩名店員說了兩句，便轉身朝初九的方向徑直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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